岑参 大唐成就最高的边塞诗人,一生蹉跎,竟客死在成都小旅馆中
我是最近才知道,这大名鼎鼎的边塞诗人,最后竟是客死我们成都,看来我对岑参了解的程度还是很不够啊。
细想也有些不明白,在我的印象中,他一直是生活在“平沙茫茫黄如天”的边塞之地,缘何却会在“锦城丝管日纷纷”的成都逝世呢,这两个地方的差异那真叫一个天差地别,而岑参却将生命的句号划落在这片异乡呢?
对岑参的认识还真是早,记得当初在刚开始“史无前例”之时,跟着大人学写批判文章,每当形容“反动势力”猖獗的时候,总爱用李贺的“黑云压城城欲摧”;而一旦遇到“十月***一声炮响”时,马上就会把岑参的“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”用了上来,怎么看也觉得咱有文化不是。
当年对岑参的了解靠的是一些文章的注释,从中知道他是边塞诗人,他那首著名的《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》那定是能背的,然而更熟悉的是“马上相逢无纸笔,凭君传语报平安”,正因为想当然地认为他是一个我很熟悉的诗人,所以,对他的生平以及诗歌更深层次的赏析,便停留在了一个很肤浅的层面上。
岑参,唐代边塞诗人,荆州江陵人,进士出身,初为率府兵曹参军,后两次从军边塞,先在高仙芝幕府掌***,后为大将封常清的幕府判官,及代宗时,曾官嘉州刺史,即今四川乐山,故世称“岑嘉州”,后卒于成都,是年55岁。
突然觉得好奇怪,这岑参好像是既无字又无号,就只有一个光秃秃的名,无号很正常,但无字肯定是不对的;但反过来一想,有些大诗人甚至光有字而无名的情况,比如那孟浩然,谁也不知道他的名叫什么?也就这么一直叫了下来,想想便也释然了。
岑参的出身说来还是很高贵的,他曾自豪地称:“国家六叶,吾门三相。”也就是说,他出生之前的近百年间,他家先后出过三位宰相,而他的父亲也两任州刺史,家世很是显赫。
可惜的是,祖上在高官任上不仅犯事身死,而且亲属数十人被流放边地,他的父亲离世也很早,所以,在岑参年幼之时,家道中衰,一落千丈,家境很是贫困,唯一留给他的便是那读书上进的基因。
他是跟着兄长读书,“五岁读书,九岁属文,十五隐于嵩阳,二十献书阙下”,后入长安、洛阳拜谒高官望族、献书皇帝,以求闻达。
前几天曾写过一篇孟郊的文章,这孟郊也是十几岁便隐居嵩山,而这岑参也如出一辙,他是15岁移居嵩山草堂,一个十几岁的孩子,要是现在也就一初中生吧,如何会有隐居之举,而且当时并无战乱纷扰,不懂。
我想,那山上定有高人授徒,如同现在有老师教的学生升学率高,能押中高考试题一般吧,所以,很多人便去了那奇峰峻岭,古木流泉的清静之地,安心学习,以图能科举高中,步入仕途,不知是也不是。
谷中流水,泉上云烟,峰雨野霭,茂树繁花,岑参在山上的这一段时间中,写了很多清新雅致的诗作,如。“九月山叶赤,溪云淡秋容,火点伊阳村,烟深嵩角钟”,“山风吹空林,飒飒如有人”,十几岁便能写出如此美妙辞章,也真不是凡人了。
但是,当他投书求仕却并未收到预期的结果,于是失落的岑参便开始了云游,饱览祖国的壮丽山河,而他这一时期所游之地为河朔,也就是黄河以北,这里的壮美定给岑参凭添了几番豪情,为他后来的出塞奏响了序曲。
30岁时岑参登进士第,授兵曹参军,也就是一个守兵器库的从八品小官,一直到34岁的时候,他任高仙芝幕府掌***,并与高仙芝等一起出征。
高仙芝时任安西四镇节度使,大致今天甘肃和新疆交界的敦煌及瓜州一带,这是岑参初次出塞,他豪情满满,希望能够建功立业,报效国家,实现自身的价值。
由于此时的岑参声名不振,官阶也低,所以,这次随军有何作为不得而知,但可以肯定的是,他开阔了眼界,对塞外奇绝风景和军旅苦寒生活有了切身的感受,也为他日后成为边塞诗人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从军两年后的岑参回到了长安,与李白、杜甫、高适等交游,谈诗论文,彼此欣赏;39岁的时候,岑参第二次出塞,这次是充任安西北庭节度使封常清的判官,所谓判官其实是一种掌文书的“佐理”,非正官而为僚佐,但视主官的权势不同,有些是握有很大的权利,但究其实质,应属幕僚或参谋一类的职务。
正是这次的出塞之行,岑参的雄心壮志再次被激发,写下了大量反映边塞奇特风光的诗词作品;其中就包括名动天下的壮美诗篇《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》:
北风卷地白草折,胡天八月即飞雪。忽如一夜春风来,千树万树梨花开。散入竹帘湿罗幕,狐裘不暖锦衾薄。
将军角弓不得控,都护铁衣冷难著。瀚海阑干百丈冰,愁云惨淡万里凝。中军置酒饮归客,胡琴琵琶与羌笛。
纷纷暮雪下辕门,风掣红旗冻不翻。轮台东门送君去,去时雪满天山路。山回路转不见君,雪上空留马行处。
这是一首送友之作,岑参来到边塞后,他的前任武判官到期卸任,岑参在轮台一地为他送行,为此写下了这首诗作。
边塞生活让岑参零距离地感受到边塞的广袤雄奇的风光,如火山云,狂风和瀚海。更是真实感受到了边关战士的军旅乡愁,岑参将这些感情全都融入到自己的边塞作品中。
轮台大致在塔里木盆地北缘,现在归新疆管辖,是古西域都护府所在地,塞外与关外气候迥异,岑参这是第二次出塞了,所以,尽管这次是初到此地上任,但他对这冰天雪地的塞外风光及羌笛悠扬的西域文化,那是相当地了解和熟悉,于是,在这送别的挥手间,一首千古名诗伴着纷飞的雪花渐次地铺展了下来。
大雪如梨花般地纷纷扬扬,在这样一个严寒的日子里,愁云惨淡,帐中亦难有温暖,即使有琵琶和羌笛助兴,也难免让人万分地伤感,诗人同武判官互道珍重,看着那远去的身影渐渐地被飞雪遮掩,空余下那一道印,似乎载着岑参内心惆怅,也即将被雪花填满。
此诗被认为是大唐盛世边塞诗的压轴之作,它蕴含着丰富而广阔的意境,同时带有色彩斑斓的浪漫主义色彩,整首诗两句一转韵,使节奏急促激越,情调雄壮豪放,不仅气势磅而且极富感染力,而且整首诗给人的画面感极强。
安史之乱爆发,主将封长清被调回朝,岑参亦随之回到长安,被授右补阙的七品小官,职责大致如杜甫的“拾遗”一类,属于誎官,由于他性情耿直,“频上封章,指述权佞”,后改为起居舍人,负责记录皇帝和国家大事。
我觉得这朝廷的任命也真是没看对人,想这岑参的秉情如何能当得这个职务,如果秉笔直书,有啥记啥,那皇帝老儿的诸多丑事是不是都要大白于天下,这肯定不是皇帝所希望的吧。
果不然,未及一月,这岑参便遭到贬谪,去了虢州当了一名长史,也就是拿国家俸禄的幕僚,这时的岑参是满满地失意,甚至不想当这芝麻小官了,但为了生活又不得不为之,所以他在诗中写道:“所嗟无产业,妻子嫌不调。五斗米留人,东谿忆垂钓。”唉,可叹可叹。
及唐代宗即位,47岁的岑参回京,历任了一些如员外郎这样的低层官职,三年后被授嘉州刺史,即今四川乐山,故有“岑嘉州”之称;但不知是何原因,数月后即被罢官,本想由剑阁归京,途经成都,寓居客舍,不幸染病,最终客死成都,享年55岁。
岑参的政绩应该是乏善可陈,他一生中最大的成就是边塞诗歌,数量高达75首;在很多边塞诗人中位居首位,他的成就是最大的,他不但歌行写得好,七言也不输当时的如王昌龄和王之涣这些大家,比如这首《逢入京使》,也是历代传诵的绝妙佳词。
故园东望路漫漫,双袖龙钟泪不干;
马上相逢无纸笔,凭君传语报平安。
这首诗语言很简单朴实又意蕴绵长,看似随口说出的一般,然却充满着边塞生活的气息,浓浓的思乡之情呼之欲出,在平易中而又显出丰富的韵味,自能深入人心,历久不忘。
此诗寄至味于淡薄,行色匆匆、急不择言,全诗以行云流水之笔,写出了缠绵悱恻的思家之情又不失豪迈的军旅紧促,语虽淡淡却感情深长,是心中的柔情与边塞军旅元素的完美结合。
岑参的诗风是多样化的,不记得在哪个选本曾看见一首与他的风格截然不同小诗,读来颇为俏皮有趣,翻出以前所作笔记方找到。
老人七十仍沽酒,千壶百瓮花门口;
道旁榆荚仍似钱,摘来沽酒君肯否?
这首《戏问花门酒家翁》的诗㳀显明白,幽默诙谐,饶有兴致地在品味日常生活的同时,也将岑参少为人知的开朗性格凸显了出来。
他叙述的不是买酒过程,而是偶然一瞥的春色中,看见形如串钱的榆荚,与那位当垆卖酒的老翁开了一个冷玩笑,也引得我们也从中有了会心又轻松地一笑。
梁园日暮乱飞鸦,极目萧条三两家;
庭树不知人去尽,春来还发归时花。
这首《山房春事》写得也很有味道,这是一首怀古名作,颇有些“旧时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”的意韵;通过对昔日繁盛已过,而今颓败不堪感叹,把艳丽的春光和着庭院的萧瑟,以乐景写哀情,相辅相成,对比强烈,感情极沉痛,出语却极含蓄。
故而沈德潜《唐诗别裁》赞美此诗说:“后人袭用者多,然嘉州实为绝调。”说明此诗在技巧上的老到圆熟,为后人所共认。
岑参一生中创作了大量的优秀诗篇,为中华民族的文化宝库增添了璀璨的光彩,无论时人或后学都给予其极高的评价;杜甫推崇岑参是俊逸、雄健的鲍照,是清新、秀丽的谢眺,此评价乃齐天之高。
他也是陆游的最爱,“以为太白、子美之后一人而已。”在陆游任嘉州通判时,四处搜集岑参诗稿,还把岑参画像挂在书斋中,曾言:予自少时,绝好岑嘉州诗。住在山中,每醉归,倚胡床睡,辄令儿曹诵之,至酒醒,或睡熟,乃已”。
岑参,唐朝边塞诗人的代表,在大唐风起云涌的高亢之际,以他的如椽之笔,写下了时人少能触及的边塞风情,火山云,天山雪,热海蒸腾,瀚海奇寒,狂风卷石,黄沙入天,边关苦寒,塞外冷月无不融入其诗。
他的诗雄浑壮阔,奇特瑰丽,写景状物淋漓酣畅,气势如虹,让人感觉栩栩如生,如临其境;而他的诗,在悲壮中有凄凉,于冷峭中显春光。
慷慨报国的英雄气概和无惧艰险的乐观精神是他生命底色,新奇的意境及磅礴的气势为其诗歌的特色,在他给我们留下的数百首诗中,那些意境新奇、气势磅礴、风格奇峭、词采瑰丽的诗作,让我们知道了,什么叫作盛唐气象!